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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行发布绿色金融压力测试研究成果(附专家评述)

金融论坛2016年05月09日10:30分类:国内案例

核心提示:近日,由中国工商银行承担的《环境因素对商业银行信用风险影响的压力测试研究》成果在伦敦“绿色金融的未来”国际会议上正式发布。据悉,这项研究不仅填补了国内银行业在环境风险量化和传导机制研究领域的空白,而且对全球银行业开展绿色金融及环境风险量化研究具有引领作用。

当前,气候变化、环境与资源约束成为全球性问题,我国也将绿色发展提升至国家战略层面。环境风险作为商业银行经营中面临的一项风险,在国际上已形成共识,大多数国际领先银行将环境风险纳入其风险管理体系,并遵循或制定了可持续信贷与投资原则或标准等。但对于环境因素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的影响,一直缺少量化的评测工具,使得环境风险管理和市场开拓仍具有一定的盲目性。为此,工商银行受中国人民银行绿色金融专业委员会委托开展专项研究,并取得了开创性成果:

1构建了企业环境成本内部化对商业银行风险影响的理论框架和基本模型,指出环境因素至少通过信用风险、连带责任风险、声誉风险等加大商业银行的经营风险。

2在量化评估环境因素对企业成本和效益影响的基础上,将环境风险因素纳入商业银行对企业的信用评级体系,从而影响商业银行对企业的金融资源配给和价格,以金融杠杆推动经济绿色发展。

3首次通过“自下而上”方法开展火电、水泥两个行业的环境成本压力测试,打通了环境因素对商业银行信用风险影响的传导路径和测算方法,证明了二者的相关性和相关程度。四是从压力测试视角解决了环境风险对企业信用评级的影响和量化问题。

工商银行董事长姜建清表示,该行深刻认识到资源、环境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深远影响,积极践行绿色金融战略,致力于打造国内领先、国际一流的绿色金融机构。经过多年探索实践,工商银行已把绿色金融理念融入到银行的企业愿景、发展战略、信贷文化、信贷政策与制度、管理流程、产品与服务创新、能力建设等各个环节之中,自上而下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绿色金融发展长效机制,成为银行业金融机构践行绿色金融、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先行者和引领者。

工商银行行长易会满表示,该行坚持绿色营运,倡导与生态相协调的生产生活方式,持续推进自身节能减排。工商银行在绿色金融发展方面的成就获得国内外高度认可,近年来先后加入“联合国全球契约”及“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金融行动机构”等国际组织,并被授予国内上市公司绿色金融奖、最佳社会责任奖、中国低碳先锋银行等多项荣誉。

据课题负责人、工商银行副行长张红力介绍,商业银行开展环境因素压力测试可以量化测算环境因素对银行信用风险的影响程度,有效提升环境风险防控能力,为信贷产品定价提供环境风险因素的衡量依据,帮助银行合理安排信贷与投资组合,主动推进信贷与投资结构调整。同时,也可以为银行业监管机构考虑环境要素风险时提供参考依据,为引导市场资金进行绿色投资提供环境风险量化工具。目前,该课题成果已作为人民银行绿色金融专业委员会提交给“G20绿色金融研究小组”的重要成果,下一步,工商银行课题组也将以参与“G20环境因素量化研究课题”为契机,从价格、区域等不同维度深入推进压力测试研究工作,积极推进中国及其他国家绿色金融体系建设及绿色金融机制建设。

剑桥大学可持续领导力研究院(CISL)金融行业组主任 Andrew Voysey认为,工商银行开展环境因素压力测试研究对所有类型的企业都具有重要意义。随着金融机构通过风险量化的技术将环境因素纳入金融资源配置决策中,企业对于环境风险的管理将成为决定其融资成本的直接因素。

“绿色金融的未来”国际会议是由20国工商界活动(B20)、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和伦敦市政府联合主办,工商银行副行长张红力作为B20金融促增长工作组联席主席,代表B20参加了会议。

专家评述:工商银行环境风险量化研究处于全球领先地位

  马骏 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首席经济学家

环境压力测试是引导金融机构更加注重由于环境因素导致金融风险、激励更多金融资源向绿色产业配置的一种新的方法,值得深入研究。英格兰银行已经对保险行业进行了由于气候变化导致保险业资产、负债风险的压力测试 (Bank of England, 2015)。该银行的研究小组对气候变化可能导致的对保险公司的各种风险用定量方法进行了分析,并指出“物理风险”和“迁移风险”是主要的两类风险。所谓物理风险,是指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会出现海平面上升、自然灾害频率提高等现象,一些保险(尤其是财产险)的标的遭受损失的概率将会提高,由此会导致保险公司的财务损失。所谓迁移风险,是指由于气候变化以及政策反应(如全球达成减排和减少使用化石能源的协议),会导致保险公司所投资的一些资产(如石油、化工、钢铁、水泥等公司的股票)的价值下跌,从而使保险公司所管理的资产减值。

在中国,由于银行仍然是金融业的最主要的组成部分,也是对环境因素的风险敞口最大的金融部门,我国银行应该率先探索环境风险的压力测试。具体来说,我国银行至少应该考虑如下三种情景下的分析:第一,环境标准和执法力度提高对高污染企业贷款质量的影响。由于环境标准和执法力度的提高,对煤电、水泥、钢铁、化工等行业的高污染企业的排污收费会相应提高,导致利润下降和贷款不良率上升。第二,未来可能开征碳税,将会进一步提高高排放企业的成本,降低其利润,推高其贷款的不良率。第三,2017年全国碳交易市场启动,被覆盖的高排放企业如果不能按要求减排,就需要到碳市场购买额度,同样会导致成本上升、利润下降和贷款不良率的提高。相反,在绿色行业,未来可能出现一系列有利于企业降低成本、提高收益的政策和市场变化(如碳市场的启动、财政对节能减排的补贴、各种支持性的绿色金融政策等),则可能降低这些企业的违约率。对这些情景进行压力测试,可以使银行提早识别环境风险转化为信用风险的渠道和量化两种风险之间的关系,并可能衍生出银行内部支持绿色项目和抑制污染性投资的转移定价机制,即在对污染性企业贷款的融资成本中加入“环境因素导致的信用风险溢价”,在绿色贷款中定价中考虑相应的内部贴息。

工商银行发布的“环境因素对商业银行信贷风险影响的压力测试”研究成果,研究了企业外部环境成本内部化对商业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建立了企业环境成本对商业银行风险影响的模型,并以火电和水泥两个行业为切入点,进行了实证研究。该项研究不仅填补了中国商业银行环境风险量化和传导机制研究的空白,而且对全球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发展及环境风险量化具有引领性。

绿色金融及环境风险量化已被列为2016年G20峰会的重要议题,希望工商银行继续推进这一研究,并以G20为平台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通过共同努力,形成较为成熟、适用的研究框架、方法和指引,为全球金融机构提供压力测试的经验参照,进而为国际绿色金融发展做出贡献。

  Andrew Voysey   英国剑桥大学可持续领导力研究院金融行业组主任

工商银行开展环境因素压力测试研究对所有类型的企业都具有重要意义,随着金融机构通过风险量化的技术将环境因素纳入金融资源配置决策中,企业对于环境风险的管理将成为决定其融资成本的直接因素。

  Sean Kidney   气候债券倡议首席执行官

这是一项全球领先的研究,它有助于促进国际绿色金融市场的快速增长,帮助目前正处于发展初期的绿色金融产业迅速发展。

  Mats Olausson   瑞典北欧斯安银行高级顾问

ICBC的研究令人鼓舞,它强调了金融行业应当将可持续发展理念融入到其日常运营中去。

  梅德文   北京环境交易所总裁

近年,环境保护受到各界的广泛关注。特别是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全面落实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之后,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了突出的地位。政府、企业、社会等越来越多的主体参与到环境保护中来。银行业对环境保护的金融支持也成为当前的一个热点。

长期以来,我国对环保事业的金融支持力度有限,且主要依靠自上而下指令性的贷款,往往很难切合企业的实际需要。企业要么无法获得足够的融资,陷入融资渠道狭窄、效益不高、资金运转不灵的困境;要么盲目信贷、扩大生产,陷入因环境成本上升无力还贷的风险。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一环是恰当、有效的评估环保政策变化、环保标准提高以及产业技术升级等因素对企业经营成本的影响。工商银行课题组采用压力测试方法,梳理出企业受环境因素影响产生的成本变化,进而计量出其给商业银行带来的信用风险,不仅在银行风险管理中具有重要的开创意义,同时,也为企业的合理信贷、扩大再生产,乃至是否进入环境市场进行交易提供了最基本的参考指标。

1960年著名经济学家科斯发表的论文《社会成本向题》,提出通过市场化的方式解决环境资源的配置问题。我国的环境交易也在近些年逐步展开,并在环保领域发挥了独具价值的作用。从环境交易的角度来讲看,银行开展压力测试至少有两方面的重要意义:

首先,规避环境市场的金融风险,为环境市场的稳定、高效提供保障。如果没有环境压力测试,高污染企业得益于其高收益率,很可能获得大量的金融支持,使其有源源不断的巨额资金投入到环境市场中来,用于购买那些原本污染程度较低的企业的环境配额,很有可能造成环境市场的混乱无序。一旦国家提升环保标准,造成这些企业大规模的倒闭的同时,必然导致环境市场的剧烈波动,从而影响环境交易的持续开展。

其次,提升企业对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为环境市场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动力。企业知晓了其受环境因素影响产生的成本变化以及银行对其信用等级的评价之后,更容易认识到环境本身就是财富。在企业大力提升环保技术,实现节能减排的目标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主动参与到环境市场的交易中来。

总之,工商银行课题组的这项研究是极富应用价值的。相信在环境因素成为银行发放贷款时的重要决策变量之后,由于其正向传导作用,我们必将拥有一个更加稳定、有序且高效的环境市场。

  李晓西   北京师范大学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博士生导师、教授

环境问题正成为中国社会和中国经济不得不下决心去解决的棘手问题,这一点上,中国政府和中国社会有着共同的目标,特别是在加强政府行政监管和普及社会观念意识以及提高技术革新和应用等方面有着广泛的共识。然而,在解决环境问题的各种推动力中,金融的力量往往被忽视,通常认为,金融不过是资本逐利的狩猎场,甚至在一些环境事件中,金融反而起到推波助澜的负面作用。

现实在一点点地改变,当今金融业也逐渐成为环境风险的受害者。在一系列环境事件中,金融不但遭受到信用风险冲击,而且其声誉极大地受到损失。中国工商银行作为中国金融业的旗舰,历来对环境社会风险尤为关注,特别其绿色信贷政策更是引领国内金融业的发展方向,赢得广泛赞誉。

本次报告,工商银行城市金融研究所开展环境因素对银行信用风险的压力测试工作,在业内第一次将外部环境风险成本进行货币化计量,进而测算其对企业财务冲击,运用工商银行先进的压力测试模型,计算出各种压力情景下的信用风险敞口的增加量,将外部环境风险与银行内部的资本要求紧密联系到一起,使得银行资本管理第一次覆盖到除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以外的环境社会风险,极大地丰富了银行风险管理的内涵。他们虽然只在火电和水泥两个传统行业上进行了模型验证,我相信对于其他行业或领域的实证研究也是行得通的,这在全球商业银行中也是第一次做到这一点,体现了中国工商银行强大的研发能力。

我们应当看到,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性的创新,更是一个制度性创新。将商业银行的资本管理覆盖到环境社会风险,则资本管理这一传统工具将在环境治理领域发挥强大的生命力。可以想象,银行在发放每一笔贷款时,环境因素将成为其审批决策的重要变量,高污染高排放企业或项目将无从获得银行融资,通过制度或者市场手段抑制对环境造成重大影响的投资行为,这对投资市场正向传导作用将是最为直接而又具象的,其对环境治理将发挥长期深远影响。若这一目标最终实现,也将为金融业再次赢得社会的赞誉和尊重,它的意义将超出这一课题的自身。

  王遥   中央财经大学气候与能源金融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环境风险正在上升成为金融机构系统性风险的组成部分。本研究对全球已有的量化角度环境压力测试情况做了调研综述,依托工商银行相关客户的情况进行了独创性的研究。

由于环境因素本身涉及多侧面、多角度,受到政策、自然条件、区域、乃至全球协议进程的综合影响,环境因素给商业银行带来的信用风险变量极多、难以量化,非常复杂,相比以往的压力测试而言,这一研究课题具有很大挑战性。

本研究的创新价值在于:在现有数据和信息体系的基础上,形成了一个银行业环境压力测试的方法框架。首先锁定重点行业,然后分解压力因素,基于其对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的影响,区分出高、中、低三种压力情景下的不同结果。在多元、多层的环境因素变量中,这一路径建立的方法逻辑,与中国高污染高耗能行业最主要的环境压力要素——政策标准、价格要素和自然灾害建立了模型关联,充分贴合中国银行信贷的实际情况,因而具有很强的实用性、现实性和针对性。

本研究对典型的高耗能高污染行业——水泥和火电行业,进行了专门分析。研究结果显示:环保标准提高对火电行业和水泥行业客户的信用等级,会带来显著的向下迁移率,高压力情境下的相关数值为81%。模型推演的结果,充分印证了开展绿色金融业务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这一研究成果也启示我们加快加强环境信息数据体系的建设和共享进程,这对绿色金融体系的构建意义重大。期待尽快看到工商银行进一步的研究成果。

  曾刚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

“绿色发展”是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的五大发展理念之一,对我国“十三五”乃至更长时期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作为我国金融体系的主体,商业银行通过开展绿色金融业务在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实现绿色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这一过程中,商业银行本身也面临着较高的环境风险。对环境风险进行有效评估是商业银行开展绿色金融业务的前提。论文《环境因素对商业银行信用风险的影响》以此为选题,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

论文首先从信用风险、连带责任风险和声誉风险等三个维度分析了环境因素对商业银行风险的影响,指出可以通过环境压力测试的方法来对环境因素给银行带来的信用风险进行量化评估。在此基础上,论文尝试构建了商业银行环境压力测试的基本框架,包括压力测试基本流程、环境风险承压对象和承压指标、压力因素、压力情景、传导路径等。论文以工商银行火电和水泥两个行业的客户为例进行了实证分析,对所构建评估方法的可行性和有效性进行了验证。论文分析理论与实务并重,在压力测试基本框架和流程构建、压力因素和压力情景选取、传导路径的确定等方面都做出了创新性的探索,为商业银行科学评估环境风险提供了具有可操作性的评估方法,对商业银行开展环境风险评估工作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

对压力情景的科学判断以及对其影响的精确量化是环境压力测试方法是否有效的前提;另外,国外先进银行在环境风险评估方面也积累了不少好的做法。可以考虑从这些方面对现有评估方法进行进一步优化,这无疑会提高这一方法的应用价值。

[责任编辑:姜楠]